盛夏的杭州，盡管有幾天氣溫直逼40攝氏度，但京杭運河拱宸橋邊的游客依然熙熙攘攘。這里碧波蕩漾，兩岸綠柳拂堤，與“天堂蘇杭”的美譽相得益彰。
很多拿著自拍桿和拱宸橋合影的游客并不知道，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京杭運河杭州段曾經(jīng)魚蝦絕跡、臭氣熏天。1980年左右，京杭運河杭州段的水質更是跌入谷底。
然而，此后的30多年間，從以截污、調水、疏浚等為主要治理方向到“五水共治”新模式，京杭運河杭州段經(jīng)過幾輪治理，終于煥發(fā)出新的生機。
靈動的運河成了城市排污溝
穿城而過的運河讓杭州城變得更加靈動，但隨著工業(yè)發(fā)展和人口劇增，在污水處理系統(tǒng)完善之前，運河所流經(jīng)的1113平方公里內的工業(yè)和生活污水都會排進來。不知不覺中，運河變成了“污水溝”。
工業(yè)污水有很大一部分來自當時林立在運河兩岸的浙江麻紡廠、杭州絲綢印染聯(lián)合廠、杭州市第一棉紡織印染廠等大型工廠。另一方面，京杭運河杭州段是杭州主城區(qū)水位最低的地表河流，自然成了全市各類河水、地表徑流和眾多支流的主要受納水體。本來自凈能力就很弱的運河，面對不斷排入的工業(yè)和生活污水，幾乎毫無應對能力。
當時只有21歲的陳建明從家鄉(xiāng)江蘇徐州來到杭州當運河護河工，吃住都在船上。他至今還記得，當時因為運河的惡臭自己幾乎沒有胃口吃飯，參加工作第一年就瘦了20斤。所以當他聽在杭州長大的師傅說，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運河可以游泳玩耍，甚至洗菜、淘米，簡直無法相信。
上世紀80年代初期，當陳建明在船上飽受運河臭味困擾時，被列為國家“六五”計劃期間的重點科技攻關項目——杭州運河水系污染綜合防治研究課題，已悄然開展。這個歷時3年的研究課題，確定了以截污、調水、疏浚等為主要方向的運河治理工作。
1983年年底，連通京杭運河和錢塘江的工程開工，通過三堡船閘實現(xiàn)“江河奇匯”。這項耗時5年的工程，讓京杭運河終于有了活水注入。然而，錢塘江的水無法治好“病入膏肓”的京杭運河。
在差不多的時間段，1987年全國第二個污水處理廠——位于杭州的四堡污水處理廠建成，該廠和另外兩項污水處理工程相結合，基本上可以處理30%的杭州城市污水，但每天還有近50萬噸的污水通過排入支流等渠道流入運河。這次整治后，運河依然不堪重負，水質并沒有出現(xiàn)較大改善。
治污“人停機器不停”
上世紀90年代初期，運河的治理思路又發(fā)生變化，當?shù)靥岢鲆?ldquo;正本清源，進行污水截流”。1993年，杭州市成立運河（杭州段）截污處理工程建設指揮部。
1994年，護河工陳建明所在單位開始了疏浚河道底泥的工作。在陳建明看來，正是這次工作量繁重的河道清淤工作以及1997年的補充清淤，讓大運河的臭味開始慢慢淡去。
當時陳建明所在單位的護河工幾乎都參與了這場為運河挖淤泥的浩大工程，挖出來的臭淤泥多到無法計算。陳建明當時開的船可以裝下40噸重的淤泥，每天可以拉40～60船的淤泥，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私人的船只也進行清淤工作。
在這場清淤工作中“人停機器不停”，運河周邊的居民一聽說是在治理運河，便對這些吵鬧的機器給予了最大的包容，大家都想早日擺脫運河臭味的干擾。
俗話說“水里的問題岸上找”，當陳建明這些護河工人在進行運河清淤工作時，運河兩岸的整治工作也在同步進行。1993年，運河（杭州段）邊開始鋪設一條10公里長的污水運輸主干管道和總長80公里的5條支干管，這些污水管道將原來每天排入運河的近50噸污水送入污水處理廠。這個杭州第三污水系統(tǒng)的建設共歷時8年，投資9.63億元。
清淤如火如荼進行的同時，京杭運河沿岸的一些排污企業(yè)也開始搬遷或者倒閉，其中包括杭州絲綢印染聯(lián)合廠。這家企業(yè)曾是我國絲綢行業(yè)的“老大”，也是當?shù)厝速M盡心思要擠進去的廠子。
此外，伴隨著對運河河道的“截彎取直”，原先運河邊的一些老破房屋開始陸續(xù)被拆除。大量居民的搬遷，大大減少了流入運河的生活污水。拱宸橋斷面從1980年到2011年的水質監(jiān)測數(shù)據(jù)顯示，從2001年左右開始，曾一路走高的高錳酸鹽指數(shù)、氨氮含量和總磷含量都開始迅速降低。而2001年，正是歷時8年的杭州第三污水系統(tǒng)竣工之時。
“五水共治”新模式
只局限于截污的思路并不能還杭州人民一河清水，京杭運河的水雖已不再是“黑臭水”，但水質依然是劣五類。為此，2002年年初，杭州市將“運河杭州段綜合整治與保護開發(fā)工程”列入了新世紀城市建設的“十大工程”。
截至2010年年底，杭州主城區(qū)共有污水管道830余公里，污水泵站68座，污水處理廠兩座，主城區(qū)污水集中處理率約84.2%。
2014年，京杭運河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chǎn)，杭州有11個點段（包括6個遺產(chǎn)點、5段河道），但是京杭運河杭州段的劣五類水還沒有完全消除。治水之路開始進入了新階段，這一次治水提出的概念是“五水共治”。
陳建明幾年前第一次聽同事說“五水共治”時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來在網(wǎng)上一查才知道，是“治污水、防洪水、排澇水、保供水、抓節(jié)水”，這項整個浙江都參與其中的工程從2014年年初就已開始，他賴以為生大半輩子的京杭運河杭州段也是一部分。據(jù)了解，2014年～2016年共有53.5億元投入了京杭運河杭州段的治理工程。
在對主干流進行了大量的治理工作之后，“五水共治”期間更為艱巨的任務是治理運河在杭州的100多條支流。
余杭塘河是京杭運河的一條支流，在“五水共治”之前該河的水質基本上屬于劣五類水體，經(jīng)過治理后的水體目前總體保持在五類以上。余杭塘河的主要污染源來自雨污合流的生活污水和沿途工業(yè)、建筑工地排放，針對這一問題，沿途的西湖區(qū)、拱墅區(qū)、余杭區(qū)僅2015年就投入了8614.1萬元進行水環(huán)境的治理。
作為河長聯(lián)絡員的翟紹兵，現(xiàn)在有8個微信群和9個QQ群專門進行治水的對接工作。今年3月的一天，翟紹兵接到舉報，有人往余杭塘河里排放泥漿水。他將相關視頻和位置通過“余杭塘河河長制微信群”通報給了相關部門，這個隸屬于西湖區(qū)的排污點在一個半小時以內就被清查，污染源頭被掐斷。相關部門同時對排污單位進行罰款，并責令其航道清淤。
作為港航局海事處高級工程師的翟紹兵，在“五水共治”之前幾乎沒有接觸過“截污納管”“生活污水治理”等內容，當了3年多河長聯(lián)絡員以后，在這些方面幾乎算半個專家。
支流的治理也在讓京杭運河的主河道受益。“五水共治”以后，京杭運河杭州段的水質基本上屬于三類到四類，從今年1月～7月的6個水質監(jiān)測斷面的數(shù)據(jù)來看，其中5個是三類水質，1個是四類水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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